故事 ∞ 開端

不知不覺，暑假也過了一個月。到底每天都在做些什麼呢？好像有很多雜事要忙，但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每當有人以豔羨的口吻問道：「你們放暑假了吧？好好噢！」我總是氣憤填膺地說：「哪有啊！我們每天都要上班啊，『老師』他們才有暑假的！」

可不是嗎？都什麼年代了，還有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啊？聽到我們還是得上班後，對方一定接著說：「那，你們暑假期間很閒吧？學生都不在了，應該沒什麼事了哦？」我總是理直氣壯卻又帶點心虛的說：「哪有很閒啊！每天都有事要做的。」

「都在做些什麼呢？」對方又問了。

「嗯，這個嘛……」我思索著適當的用詞。「送公文啊！」靈光一閃，我振振有辭、大聲地回答著。公文遞送成了怒海裡的一塊浮木，抓住這有利的一點，我瞪大了眼睛，歙張著鼻翼，彷彿不懂這個工作的辛苦的人，都是無知之徒：

「暑假哪有工讀生呢？我們每天都得自己送公文。送公文很累的耶！有時候才剛回來，文書組一通電話來說掛號待領，又得跑一趟了。你看現在這麼熱，還要在外面跑來跑去的……你知道嗎？早上剛進辦公室，才八點噢！室內就已經卅二度了。卅二度欸！很誇張對不對……」

接著便把話鋒一轉，聊到今年這該死的夏天、熱到足以把人融化的種種話題上，不要再在「暑假都做些什麼」上頭停留打轉。但這招有時也會碰壁，總有那麼一、兩個精明不上當，或善於追根究底的傢伙，仍喋喋不休持續追問著。

我皺著眉、咬著下唇，憤恨地暗罵著，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啊？幹嘛這麼緊迫盯人的。難不成是人事室派來臥底查勤的嗎？於是又再想了想，努力地擠出一些「我很認真在上班」的佐證事實：

「哦，這個啊……，我會利用暑假時好好地更新網頁，比如說上傳活動照片、錄音檔什麼的。不然就是把電腦裡的檔案和資料，再做一番整理；還有把紙本的公文、會議紀錄等也都分類歸檔……。都是弄這些平常較沒時間做的啦！」

好不容易掰出了一些工作內容，對方似乎才稍感滿意。趁此機會，我又趕緊補強道：「還有啊，六、七月份是研究生口考的『旺季』；有些人要提計畫審查、有些則是畢業口考。他們考前會來問一大堆問題，考試當天我也要幫忙；考完後他們還是有一堆問題。對了，我還要報帳哦，就是那些口考委員的審查費和差旅費。有些老師的回程機票都不寄回來，一直拖拖拉拉的，三不五時就得催一下……」

要是不懂這業務的人，準會聽得一楞一楞。通常這「研究生口考」的業務，似乎能唬住不少人。但要是遇到了特別刁鑽的，我只好再加料了：

「那個……我要打掃辦公室、給外面的植物澆水……。總之沒有工讀生，很多雜事都必須自己動手。」

可不是嘛，這時才知道工讀生的妙用。工讀生在暑假時成了沙漠裡海市蜃樓的湧泉，可望而不可及；每當我揮汗又或冒雨在外穿梭時，都強烈地懷念起可愛的工讀生們。

什麼，你還是想知道我暑假「到底」都在幹什麼？那……我前面說了這麼多，仍然不滿意嗎？嘖，真是有夠不上道的啊！

呣，這麼說好了，旅遊業、婚紗業都有淡旺季，那我們這些可憐的學校行政助理們，一年裡有兩個月的淡季，也還不算太過份吧？而且在學期剛結束又或開學前，我們反而還特別忙哩！東扣西扣之後，總的來說，真正「悠閒」的暑假也不過才個把月而已，您就別那麼計較了吧！

不然……不然你到底要拿我怎麼樣，直說好了！何必這樣拐彎抹角地折騰我呢？看來此事絕難善了，只有決鬥才能拼出個你死我活了。那我們就釘孤枝、一決勝負吧！三戰兩勝喔。明早十點，行政大樓二樓、人事室辦公室外走廊，不見不散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