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 ∞ 開端

昨天下午騎卡打車出去，途經海濱公園，看到販賣「狀元糕」(註) 的攤子，讓我想起了幾件往事……

話說國小三、四年級時，有位坐在我隔壁叫陳X的男同學，家裡是賣「狀元糕」的；而且整個T縣似乎也只有他家這一攤。記得以前陳媽是在「媽祖廟」前擺攤，L媽偶爾會買給我吃，順便和陳媽聊聊天。

對於陳X的印象其實也很模糊了，只記得當時他的功課不是很好，常沒寫作業（或許是因為家裡做生意，所以父母較沒時間盯功課吧！）。記憶最深刻的就是有一次，不知是因為沒寫作業還是考試成績太差，陳X被導師處罰了。

說到我們中年級時的這位導師，稱他為「變態」也不為過，但今天他非重點，故按下不表。但他真的很過份，處罰學生的方式千奇百怪，經常用的一招就是拿橡皮筋彈人耳朵，那次他竟然還彈了陳X的「嘴角」。

陳X被處罰完回到座位後，我驚見他的胸前的白制服上，一片紅紅的都是血漬，他的嘴角被老師給彈破啦！我嚇了一大跳，趕緊拿衛生紙給他擦拭。放學後和L媽一講，她也很生氣，就帶著我去陳媽的狀元糕攤子上去。

這時陳媽也知道兒子被處罰的事了。雖說陳X沒寫作業（或考試成績差）自有其錯，但老師的處罰也未免太過份了。L媽較為見多識廣，還記得她建議陳媽去申訴（可能是校長或縣教育局之類的）。

當天兩位媽媽都義憤填膺，越說越激動，可這件事後來就沒了下文，也許是事情過後陳媽也沒了「動力」。我猜想一來陳媽忙於營生，沒空去搞這個；二來，當時老師處罰學生很是平常，不像現在那樣碰都不能碰，既然陳X有錯在先，陳媽或許覺得也有些「理虧」吧！第三應該是……嗯，我就不明講了，大家自己猜吧！

好了，陳X的戲份就到此為止，要再多講我也沒題材了，現在話題要轉到去年年底了。

她怎麼很像我們學校裡的一位同事，陳○呢？

我和她揮了揮手，但對方卻沒反應。我心中生疑，這陳○又不是不認識我，難道我認錯人了嗎？（可那明明就是陳○的臉嘛，難道是她的姊妹？）好吧，認錯人也罷，反正我只是要買狀元糕果腹。於是和老闆說「我要一個鹹的」，她才從座位上起來。

待她走近後就叫道：「ㄟ，JJ，是妳哦！」

「是啊，我剛剛跟妳揮手，妳沒看到嗎？」

「哦，我沒載眼鏡啦，所以看不清楚。」（看吧！我就說是陳○嘛！）

確定了是陳○後，我就和她聊了起來。

「這是妳家的攤子嗎？」

「嗯。」

「我記得……我國小的一位男同學，他家裡就是賣狀元糕的；但我一時想不起他的名字了……」

「JJ妳幾年次的？唸哪個國小啊？」

「我68的，讀RA國小。」

「哦，那妳同學是我哥，陳X啦！」

待她一說出陳X的名字後，我就有印象了，的確是這個人沒錯。

那天我看到她家的攤子，賣的東西不只有狀元糕，推車上還另有一大桶楊桃汁，旁邊另一輛推車賣的是素食麵線（類似蚵仔麵線那樣，但是素的），這狀元糕和楊桃汁是以前就都有的了，麵線應該是之後才發展出來的。

這狀元糕攤有時會突然湧進三五個客人，有人要狀元糕、有人要楊桃汁，陳○只一個人，忙得團團轉，更別說還有麵線要賣了。

「妳都要到夜市幫忙哦？怎麼只有妳一個人呢？」我的問題可真是不少啊。

陳○說從前星期日晚上的夜市，是媽媽、姊姊和她一起出來；姊姊嫁人後，只剩她和媽媽賣了。但現在景氣不好，生意也差了很多，所以她一個人出來就夠了。

「那陳X呢？他都不用幫忙嗎？」

「他哦，」陳○苦笑了一下，「在家看電視啊！」

「ㄟ……」那也安捏？

「那這是要賣到幾點呢？」

「十點多或十一點吧！然後還要收攤位，把車子推回去……，我家在這附近啦！」

嗄，若回家後還要再清洗器具，處理完都超過十二點了吧！但隔天陳○還是得上八點的班，很辛苦呢！

「為什麼陳X不必出來呢？」

「因為我們家重男輕女啦，我阿媽就是這樣……。我還有一個弟弟，但他也都不用出來，從小就是我和姊姊幫忙。」

「#<&*$……」

陳○說現在生意不好，所以媽媽在家休息，她出來就行了。但我覺得客人也不算少啊，這樣還算生意不好哦？

「從前一個晚上能賣掉四桶楊桃汁，光是楊桃汁就需要一個人負責、狀元糕另一人賣；現在一天能賣掉一桶就算很好了。」

哇，四比一，真的差很多呢！而且那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，我看那楊桃汁還剩得半桶，要賣完應該是有困難吧！

本來想繼續和陳○聊下去，但這時突然來了近十位顧客，狀元糕、楊桃汁和麵線都有人要買。我見她越來越忙，也不好意思待在那裡了。因為我和她聊天時是走進攤子後面，我擔心我站在後面但又沒動手，客人也許會以為我是店家的一員，那為什麼不加入幫手呢？說不定有些客人會不耐煩呢！

而且我在那裡也有點礙手礙腳的，於是便趁機告辭了。

原來身為生意人的孩子，是這麼的辛苦啊！陳○說她打國小起便得幫忙，到如今也做了十幾年啦！若將來她也結了婚，但兄弟都不肯幫忙，陳媽年紀又大了，不知要怎辦才好呢？或許她也會把攤子給收了吧！

不知為什麼，我聽了陳○的說話，心裡覺得不舒服。

為什麼不舒服呢？因為聽到同是同事的陳○，身在這種重男輕女的家庭嗎？說真的，我很少聽到身邊的女性朋友，有遭受如此家庭對待。還是知道了曾是同學的陳X，竟如此擺爛，讓我覺得人事全非呢？

我說不上來究竟是為了什麼，但結論是我很不開心就是了。

這狀元糕攤星期日晚上就在夜市裡擺攤，陳○會幫忙；平日則是由陳媽在海濱公園，也就是昨天我騎車經過時看到的。昨天下午我沒看到陳○，倒是有好幾位歐巴桑在那兒，也不知哪一位才是陳媽？

為了寫這篇日記，我上網搜尋了些關於狀元糕的資料，這才發現狀元糕似乎不算常見。所以我們T縣裡有陳媽這個攤子，算是很難得啦！

那天和陳○的一席話，讓我對這些小攤販多了些認識。他們賺的都是辛苦錢，所以各位，以後經過夜市或海濱公園時，記得買塊狀元糕哦！

《美味的狀元糕》

　圖的右邊是木頭模型，左上是材料，左下是製作過程
　陳媽的狀元糕有「鹹口味」，內有絞肉、菜脯和蝦米
　我從小就愛吃這一味啊！

【狀元糕】是較為少見的台灣小吃之一，因外型似狀元帽而得稱，由於名字聽起來相當吉利，許多考生在考試前都會買來吃，帶有祝福之意。

相傳古代有位書生赴京趕考，因在半途上盤纏用盡，於是就在京城街上做起了製糕的生意。用幾個簡單的木製筒倒入芝麻、花生粉等原料，再用火烤一會兒，倒出來即是一塊一塊形似蛋塔的糕仔。

後來這個書生終於考上狀元，一日皇上親自拜訪狀元郎，狀元郎一下子心急不知道要用什麼招待皇上，於是就拿出了當年製糕掙錢的工具，將當年自創的糕仔做給皇上吃，皇上吃了龍心大悅並賜封為狀元糕。

狀元糕的作法是先將糯米粉放入特製的木頭模型中，放入內餡（花生粉或芝麻粉）後，再撲上糯米粉。然後在模型上插上一個有強力蒸氣的蒸氣孔，蓋上蓋子，待約二十秒冒出煙時便已熟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