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說昨天L爸在貼門窗玻璃的膠帶時,我在一旁當小助手

L爸回憶道:「前幾年的桃芝颱風啊,我們站台也是被吹得東倒西歪,玻璃窗也吱嗄作響。後來那些阿兵哥覺得不太對勁,就丟下手邊工作跑到浴室裡去……。沒騙妳哦!他們才過去三十秒不到,玻璃就被吹破,而且碎掉的玻璃像箭一樣的射進來。如果那幾個阿兵哥跑的慢一點,就必死無疑了啊……」

「嗯……那個颱風我記得呀!那天你人也不在嘛,只剩我和老媽在家。我也是被恐怖的風吹嚇得睡不好,以為門要被吹破了,還半夜爬起來用書櫃擋住門哪……」我瞪著老爸說

唉,職業軍人就是這樣,在淒風苦雨的颱風夜把妻小丟在家裡,為國家奉獻去……

 

我的房間外有一個小陽台,而通往陽台的門是玻璃的,牆上還有一扇(兩面)玻璃窗

平日不覺得有什麼,颱風天時竟變成暗藏的「殺人武器」了啊!

可怕呀可怕!這次又是超級強颱

『瞬間陣風達十七級』,多聳動的字眼啊!

廢話少說,膠帶還是趕快多貼一點吧!

 

直到要入睡時,窗外雖然有風有雨,可聽起來還不算太嚴重,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睡了再說──颱風來也是要睡覺的嘛!

正當周公也在開小差之際,大約清晨時分,我被一陣「空咚空咚」的聲音吵醒

「什麼啊……」勉強睜開比惺忪還惺忪的睡眼,藉著微弱的光線一看……

啥米啊!落地門和窗戶全都在搖晃哪!

而且屋外雨暴風狂,聲勢好不嚇人!

「沒關係沒關係,我有老爸貼的無敵透明膠帶,安啦!」腦筋仍然渾渾沌沌的我,想再繼續睡下去,就翻了個身,重尋好夢去

沒想到還不到一分鐘,恐怖的吱嗄聲再度傳來,而且越來越大

這時,心中第一個浮現的卻是老爸的聲音歷歷在耳……「玻璃被風吹破……碎掉的玻璃像箭一樣的射進來……」

像箭一樣的射進來!

喝!我還不想死哪!

「喀啦!」床邊的窗戶又哀嚎了一聲

我推開棉被坐起身來

「空隆空隆!」門窗齊聲慘叫

我馬上完全清醒,一手掀開棉被,另一手抓了衣服,衝出房間

在樓梯間(那裡完全沒有任何玻璃)穿好了衣服,看見客廳的燈已經亮了

探頭一看,是老媽哩

她也是因為擔心,所以睡不著的嗎?(她房間是「一整面」的落地門)

哼哈!這下吾道不孤,趕緊下樓找我的「同伴」去也

 

沒想到老媽見我下樓,滿臉驚訝:「妳這麼早起來做什麼?」

我抬頭一看牆上掛鐘:中原標準時間上午六點三十分整

我「餘悸猶存」地說:「房間的玻璃好像要被吹破了,可怕的哪……」

「哈哈哈……」老媽大笑,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

「颱風是在花蓮登陸,我們這邊不會怎麼樣的啦!」

「是嗎?」我存疑,明明老媽就是害怕,所以才不敢待在房間的嘛……「那妳下來幹什麼?」

「我本來就都是都五、六點就起床了好不好……」

對哦!唉!失算呀失算……

「上去睡覺啦……」老媽趕我上去

「我不要。」我一屁股往客廳椅子坐下,「很可怕的捏……」

「我看妳是因為窗戶沒塞緊,所以被風吹的搖晃而發出的聲音啦。」老媽沒有親臨現場,卻如親眼目睹般鐵口直斷

「可是玻璃好像要被吹破的樣子啊……」我一定要緊緊把握這一點

「哦……我知道了,」老媽奸笑起來,「妳是被L爸說的事嚇到了吧!怕玻璃射進來,對不對?」

「才……才不是咧!我是怕玻璃破掉。」我始終堅持只是怕玻璃破掉,而不是怕玻璃射進來。怎麼可以漏氣呢?不行不行,絕對不行……

「唉唷……沒事的啦……上去睡啦。」

不可以認低!不可以!「我……我想要看新聞啦!」我趕緊拿起搖控器,在新聞台之間轉來轉去

看了沒幾分鐘,肚子卻……

也難怪嘛……前一晚六點多喫的晚餐,到這會兒也差不多消化光光了,十二個鐘頭了哪!

「媽媽……有什麼早餐可以喫嗎?」我張開嗷嗷待哺的雙翅,等待覓食回巢的母鳥

「切……妳真是囉嗦捏……一起床就是要喫。去睡覺就不會那麼多麻煩了……」

老媽唸歸唸,還是蒸了兩個饅頭給我喫

 

饅頭喫完了,各台的新聞報導也都看過一輪,掛鐘也跑到八點多……

「我說……沒事的啦!去睡覺啦……」老媽又催促著

說實在,我真的也還滿睏的;無奈,拖著身子回到那可怖的房間

ㄟ……真的……風沒那麼大了耶!

啊!能再睡覺真好!能安心的睡覺更是好

難怪羅斯福揭示了一項不朽的人權論點:「人民有免於恐懼的自由。」

每個人都應該有免於恐懼、安心睡覺的自由嘛……

當下放心地往床上一躺,重新找回剛剛失落了一個多小時的睡眠

待再度醒來時已經中午時分,下樓喫午餐去也(唉……一起床就是喫……)

老爸老媽雙雙坐在客廳,一看報紙一看電視

「啊……今天還有送報紙啊?」我試圖轉移焦點,不要讓他們注意到我

「喂……LJJ我問妳,」老爸第一個開腔

「妳媽說早上妳『嚇得』不敢在房間睡覺,所以跑下來客廳『避難』,是也不是?」

「才不是啦!」我辯駁,但聲音聽起來很無力

一方面是肚子又餓了(六點多喫的兩個小饅頭,早就消耗殆盡),另方面是做賊心當然虛啊

接下來老媽也加入迫供的行列,兩人一起向我狂追猛打

「啊……好啦好啦!是啦……我是很怕啦!行了吧!」

「哇哈哈……」老爸爆出勝利的笑聲,「我今天終於看清楚妳囉……『惡人沒膽』啦……哈哈哈……」

哼!就算方才認輸,我也要獲得另一種阿Q式的勝利:

「唷……你今天才看清楚我啊?你是怎麼當人家爸爸的……」

 

就在老爸老媽的訕笑聲中搭配著新聞報導聖帕已經出海的二重奏下,我含恨的吞著冰冷的午餐……

哼!好你個聖帕!

有種別走呀……留下來我們好好地決鬥一番

我等你喲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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