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 ∞ 開端

張系國是我最喜歡的作者之一，他既是一位電腦科學專家，也是一位多產作家。

今天呢要來好好地介紹他的短篇名著──＜銅像城＞。

＜銅像城＞這一短篇故事收錄在《星雲組曲》一書中，在1980年由洪範書店出版。由十個故事構成，勾勒二十世紀到二百世紀的未來世界。有人將《星》一書喻為「中文科幻的里程碑」。

這個未來世界不但是個有情天地，而且華人的戲份恰到好處──從事中文科幻創作時，張系國總是以世界公民的胸懷，巧妙結合中西文化。雖然標榜要有「中國風味」，但那只是為了避免淪於殖民地；在他所建構的科幻舞台上，從未出現任何形式的大漢沙文主義。

〈銅像城〉是以標準的史筆寫成的虛擬歷史，描述外星城邦「索倫城」數千年的興衰。全篇沒有任何對白，全靠史詩的氣勢吸引讀者一句句讀下去。作者刻意在文末加上「摘自『索倫古城觀光指南』」幾個字，不但做到自圓其說，更倍增這篇小說的藝術價值。

而在《星》中，另收錄了一篇〈傾城之戀〉，亦是以「索倫城」城破之日為背景，敘述一段穿越時光的愛情科幻。

後來張系國以〈銅像城〉、〈傾城之戀〉這兩篇為藍本，前後花了十年的時間，寫成中文科幻史詩「城」三部曲：《五玉碟》、《龍城飛將》、《一羽毛》。中文科幻一代宗師的地位，自此屹立不搖。

張氏自創了一個跨星際的「呼回文明」。最初索倫城內的銅像高約十丈，因新舊帝黨之爭與征伐，局勢動盪不安，歷經了「千年戰爭」。因為銅像的象徵地位使然，所以不論何黨攻城得手，第一樁大事，就是殺戮敵黨，將死者的盔甲與原有銅像共同熔鑄新像。經過了千年戰爭、索倫城後十七度易手後，銅像越來越大，已經高達卅丈。

如此巨大的銅像，要重鑄絕非易事，也成為索倫城統治者的夢魘。為了鑄像，每每搞得民窮財盡、國庫耗盡。一位新的統治下令不再重鑄銅像，第二天就被部下刺殺了。有了這樣恐怖的殷鑑，後來的索倫城統治者，沒有人敢違抗傳統。銅像的重軛成為索倫城的悲苦歷史，但卻永遠無法抗拒。

到索倫城第廿九次易手時，銅像已成了高達五十丈的龐然巨物。因為鑄像的壓力，新舊帝黨都不敢進城，權力中空了卅七年。這時出現了共和政府，索倫城有了生養休息的機會，逐漸恢復繁榮，工商百業也迅速發展。但長治久安後，共和政府的元老頗為自傲，認為該是重鑄像的時候了。

這個念頭一起，帶來的便又是無窮盡的戰爭。「新舊帝黨」已盡釋前嫌，組成聯軍，和索倫城共和政府的「民黨」，進行了兩千年、廿七次共和革命及復辟反動的戰爭。而銅像也成為了終於成為近百丈高的雄偉巨像。

這時銅像卻自然起了變化，逐漸改變外貌。它的面貌不再是某位歷史人物的面貌，而成了無數人物的綜合像貌。由於這樣神話般的演變，銅像成為人們膜拜的對象，一個以銅像為唯一真神的「銅像教」出現了。

其後的百餘年間，銅像繼續生長，高度達到一百廿丈，而「銅像教」也成了國教。由於呼回星區是為附近十八個星區的盟主，所以它開始強迫其他的星區信教，終於導致第四次星際戰爭，綿延了兩百五十年。

這場星際戰爭對銀河系各文明的摧殘及影響極大。停戰協定簽訂後不久，禍首的呼回星區，受到了懲罰。來自G超級星區的艦隊，將銅像完全氣化。而銅像消失後，安留紀的呼回文明迅即走向崩潰的道路。銅像消失後廿五年，索倫城為蛇人攻陷，從此成為一片廢墟。

＜銅像城＞一文並不長，僅五千多字。但在這五千多字中，卻看到了星際間數千年的歷史輪迴。而一切又是多麼的熟悉，人類的歷史，不正是一部戰爭史嗎？

最近吵的沸沸揚揚的「中正紀念堂」（或叫「自由廣場」。但我還是習慣稱它「中正紀念堂」）正名運動，和銅像城易主便要重鑄，簡直就是如出一轍；但張氏卻早在1980年時，便寫出這樣的故事來。權力慾望的恐怖與醜惡，真是無所不在，並且難以消滅。這是張氏高瞻遠矚，還是我們永遠在重蹈先前犯過的錯誤？事件的經過雷同，只是人、時、地的不同罷了。

記得看過某本書，裡面提到人類的歷史就似一部機器的歷史，不斷地重覆。看時覺得很不服氣，但細想卻又不得不承認，的確是如此啊！

我不想去理會張系國是否藉＜銅像城＞來諷喻某個政權或國家，我只想單純的浸淫在虛構的故事裡，藉以忘掉現實生活的不愉快，逃到書中的世界找尋一種解脫罷了。至於故事背後的含意，我不想再多去思考，以免多生困擾。

大家都知道讀書可以增進知識、常識，但我卻什麼的不是；我只是拿發「打發時間」罷了，我並沒有什麼遠大的企圖，更無法深入思考其中的明嘲暗諷。

閱畢《星雲組曲》，深深為張氏的創意和匠心獨運所折服。有人說：「若沒看過《星雲組曲》，就不能算是華文世界裡的科幻愛好者」。

嗯……幸好，我已看過，故勉強可自稱為科幻愛好的一員啦！

　　之前在部落格文章分類項下的「作品～文」裡，亦多次分享張系國的故事。如今再做個小整理，真的希望能多些人能一起來欣賞張系國的科幻世界哦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