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做完復健回家後，卻見L爸和L媽雙雙攤在床上，臉色青筍筍的。
「怎麼啦你們？」我問道。
只見L爸抬起頭，氣若游絲地說：「我下午去給那個人推拿了……」
哦，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！
前陣子L爸透過朋友，認識了一位推拿師父。最近他搬了新家，昨個兒L爸便帶L媽去「捧場」。
晚上回來後，他們兩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那位推拿師，說他的技術好、力道強、功夫紮實，而且最重要的是，收費公道合理。L媽前後做了一個多小時，才拿五百元呢！怎麼樣，嚇死你們了吧！
昨天是L媽「討皮痛」，今天當然就換L爸了。
「唉，我到現在都還很痛哩！」L媽說。
有沒有這麼誇張啊，不是昨天去推的嗎？
呃，那人的力道真如此強嗎？聽起來蠻恐怖的啊！因為我是最怕痛的了。
於是我轉向L爸：「喂喂，L爸，你該不會也還在痛吧？」（他是今天下午去的）
L爸苦著一張臉說：「是沒那麼痛啦！但以我的忍耐力來說，還─真─的─是─很─痛─！」
吼，看來這師父不簡單。以L爸這般的粗厚蛇皮和高度忍耐力，能讓他覺得「痛」的事物已經不多了。這位師父不知使出了哪種絕招，竟讓L爸坦承「會痛」，真是太神奇了……他的英文名字該不會就是叫「傑克」吧？
（忘了說，L爸也是個很「ㄍ一ㄥ」的人。所以他說會痛，就是真的……很痛！）
正當我為此事驚愕不已時，L爸話鋒一轉，說：
「下午我趴在推拿床上，被他弄得痛得要命時，就突然想到說……如果是我們乖羊（就是我啦！哈～）來的話，一定會吱吱叫個不停……」
（謎之音：什麼吱吱叫？又不是老鼠。我是羊咩咩，OK？）
「什麼啊，你好無聊！你痛就痛吧，幹嘛想到我啊！」我怒目圓睜。
「嘿嘿，總得想些別的事來轉移注意力啊。不然……痛死了。」L爸第三度提到「很痛」。
L媽插嘴道：「那個人啊……他不是推『舒服』的，真的就是在治病的哦！」
嗯，好吧！本來還想去給那個人推推，可是經過這兩個老的如此「推崇」後，為了我的小命，我看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。
於是我緩慢的點著頭說：「沒錯，我很怕痛。所以我想我不適合去那種地方搏命……」或許因為難得看到L爸那般愁眉苦臉的模樣，於是我一時糊塗，就多嘴地繼續說道：
「我連去做復健啊做臉，都會痛得一直唉唉叫哩……」
「嗄，妳去做臉有什麼好叫痛的？」L爸打斷我的話。
話說L媽都給一位「燕子阿姨」做臉，她的技術很好，而且為人實在。因為我的粉剌實在太多了，L媽看不下去，就拖著我到燕子阿姨那裡去好好處理一番。
落到了阿姨手中後，我的羊臉被她整得無一處完整……粉剌啦、痘痘啦，這些平日我根本毫無所覺的小東西，在她的放大鏡下都無所遁形。記得第一次去時，她花了超過半小時「清潔」我的粉剌和痘痘，末了還問我要不要「看看衛生紙上的戰績」？
「不─要─！」我捂著臉，痛得說不出話來。
我恨這些痘痘和粉剌，它們讓我花錢找罪受，哼！
「擠痘痘很痛的欸，你不知道嗎？」想到那可怖的療程，我還是心有餘悸。
「所以……」L爸一臉驚詫的說：「妳去做臉、擠痘痘，還是一樣大呼小叫哦？」
「嘿呀！」我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。「痛為什麼不叫？」
「那燕子有被妳嚇到嗎？」
「嗯，這個嘛……」我非常努力的回想，「好像是第一次去時，就跟她說『我很怕痛，而且很會亂叫。反正妳不要管我，我叫我的，妳做妳的。』……大概就是講過這類的話吧！」
「那她說什麼呢？」
「她說『知道了』。反正她做過的客人那麼多，我一定不是那個最奇怪的啦！」
本來嘛，我只是怕痛而已，應該不算是怪咖吧？雖說有些人─好比L爸─不怕痛，但反正有人能忍痛，有人不能忍，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？
L爸忍著笑，整張蛇臉逐漸漲紅起來。「那她真的就繼續做嗎？」
「嗯啊。反正這痘痘是一定得擠的，我也是一定要叫的。大家都有事做，這不是很公平嗎？」
L爸的興緻似乎頗高，又繼續問道有關做復健的事。
「哦，那個啊。你不知道有位復健師S……他的手勁強的咧！被他捏過的沒有一個不喊痛的。」
「那妳在復健室裡，也會喊痛嗎？」
「會啊！」我又點了點頭。「不叫怎麼行？會痛死欸！」
「那妳都叫嚷些什麼呢？」此時L爸已經不再忍笑，而是用力的聳著肩，笑意爬滿了整張臉。
我又想了想，在腦中整理了一會兒，這才說：「嗯，大概就是『好痛 好痛 好痛！』、『嗚哇哇！』、『哦～哦～哦～！』，還有那種全身肌肉緊繃的吸氣聲（我當場表演了一小段）……，應該就是這幾種了。」
「哈哈哈……」L爸放肆的、大聲的笑了起來。「妳好好笑哦！」
我瞪他。
但他沒發現（或許是他不想理會我的瞪視），仍然繼續笑著說：「妳在復健室和做臉那裡呼天搶地的叫痛，不會覺得很丟臉嗎？」
「奇怪了你！」我雙手插腰，怒道：「痛為什麼不能叫啊？我被擠痘痘、被復健師捏來捏去，已經很可憐了。如果喊一喊、叫一叫，能幫助我減輕痛苦（或者是，我自認為有減輕），為什麼不叫呢？」
我氣得呼吸急促了起來，喘了口氣後，才繼續道：「而且，被S捏的病人，又不只我一人叫痛，男生也是有人叫的哦！雖然……」我的音量小了起來，「我可能是叫得最大聲的一個。」
不行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！我一定要扳回頹勢。於是我轉守為攻，問道：
「你呢？你不是也承認那個師父弄得很痛嗎？我看你不叫出聲是因為──要面子，對吧？你們男生就是覺得叫痛『很丟臉』、『沒面子』，是不是啊？」
「呃……」L爸沉吟，「這個嘛……」
起先這個狡滑的傢伙不肯承認，但在我的一輪迫供之下，他才承認的確是因為「面子」因素，所以才忍耐著。
「但反正我就是比妳能忍痛啦！」最後L爸草草下了這個結論。
「哼，你們男生好無聊。」我從鼻孔裡哼了一聲。「痛就叫啊，有什麼關係，幹嘛強忍呢？把氣憋著反而更不好哦！而且我覺得叫出聲來，能讓我覺得比較舒暢，其他的我才不管哩！反正我就是不要臉啊！怎麼樣，哼哼……」
（謎之音：什麼不要臉？哪有這樣說自己的，呸呸呸……）
呃，我的意思是說，反正復健室裡的其他病人，我不認識他們、他們也不認識我，聽到就聽到。我叫痛都來不及了，哪有時間管他們呢？至於做臉時只有我和阿姨，那就更無所謂了，是吧！
但我這一番真情告白，L爸卻都聽不進去，兀自捧著肚子在地上打滾。
這傢伙，一點都不懂怕痛的人的痛苦（謎之音：繞口令啊妳？），真太可惡了！於是我把他從地板上揪了起來，使出「鳳眼拳」在他頭頂上用力的鑿了好幾下，痛得他哇哇大叫，這才稍稍消了我心頭之恨。
末了，我對著縮在牆角的L爸說：「哼，下回再讓我聽到你笑我『喊痛』的事，就……」我雙手凸著中指指節，擺出「鳳眼拳」的備戰姿勢，上下前後揮了揮拳。L爸瑟縮了一下。
撂下了狠話後，這才走出了L爸的房間。
呼，真是氣死我了呀！
◎ 相關文章：
970410【我辦不到的事之1《穿耳洞和剌青》】
961218【復健室與A片現場】
留言列表
